英、德、瑞国家应急培训与启示
一、英国的应急培训
英国的应急教育培训体系主要由3部分组成:一是内阁办公室国民紧急事务秘书处所属的紧急事务规划学(EPC),主要负责全国跨部门、跨地区的综合性应急教育培训。二是政府有关部门设立的警察、消防、医疗急救等专业培训学院。三是经过资质认定的各类社会组织和私营机构开展的应急教育培训。其中EPC是英国最权威、最有影响力的国家级应急教育培训机构。
(一)EPC是集应急培训、科研和咨询为一体的国家级综合性平台。EPC始建于1937年,长期为内政部管辖,2001年后划归CCS管辖。学院培训规模为每年7500多人次,对象包括:各级政府官员,消防、警察、急救等专业救援部门管理人员,国民健康体系、学校、军队、志愿者的管理者,以及外国官员等。除了教育培训外,EPC 还承担了研究制定应急管理标准、手册,为CCS 和社会各界提供政策建议等一系列科研、咨询任务。
(二)EPC分模块、分层次设置培训课程体系。根据英国的法律法规与“金、银、铜”三个管理层级的应急处置职能和机制,EPC分模块、分层次设计了4大类55门课程,内容涵盖了应急预警、风险评估、应急规划、应急处置、恢复管理、媒体沟通,以及体育赛事、节假日应急管理、自然灾害、生产交通安全、核生化事故处理、卫生防疫等方面。从最基础的应急入门教育培训到应急管理硕士课程,内容十分丰富齐全。
(三)EPC全面运用基于现代化培训设施的互动式、演练式教学方法。EPC委托有关公司开发了移动式的“金层级标准培训演练系统”,旨在提高应急决策者跨部门、跨地区协同应对的能力。该系统集场景虚拟、环境集成、控制实时、决策指挥于一身,与现代计算机和通讯设备互动,不断变换场景和控制要件,实时记录被培训者应急决策指挥行为和过程,并对应对结果进行客观评价。该系统可以输入各种应急预案的数据和程序并开展演练,一方面使管理团队经历模拟的应急管理体验;另一方面检验和完善各种应急预案的可操作性。
二、德国的应急培训
(一)专门化的应急培训系统。德国有着专门的应急培训系统。德国应急管理遵循决策与执行相分离的原则,应急培训分为2个系统:
1.对应急管理负有政治责任的决策者进行培训。由联邦政府内政部公民保护与灾难救援署(BBK)所辖的应急管理、规划与公民保护学院(AKNZ)承担培训任务。接受培训的学员是在应急管理中负有领导、决策、指挥、规划、评估、培训等职能的领导人员,他们共同构成德国应急管理的行政指挥中心。这类学员主要包括德国联邦议会的议员、联邦州长、县长、大城市市长、联邦政府内阁成员、州政府内阁成员、联邦军队领导阶层、警察部门领导阶层、重要基础设施企业的高层管理人员、新闻发言人、具有领导功能的医院急救医生以及其他公民保护单位负责人。
2.对应急管理的执行者进行培训。应急管理的执行者是在各种应急救援情况下的现场专业救援人员,他们运用各种专业救援知识与技术装备,负责灾难现场的指挥、协调与技术救援工作,由此构成了德国应急管理的策略执行中心。对应急管理的执行者培训主要采取分散化的方式进行。消防队、警察、联邦技术救援署以及参与应急救援的几个主要志愿者组织都有自己的应急救援培训系统与培训课程。以德国联邦技术救援署(THW)为例,其组织系统包括1个总部、8个跨州间协会、66个跨县市间区域办公室、1个物流中心、2所培训学院、668个地方技术救援小组。全署共有800名专职公务员,另有约8万名志愿者。THW的主要职责有3项:①代表德国联邦政府进行国际灾难救援。②负责战争时期的德国公民保护。③应州及地方政府的要求进行灾难技术救援。THW 90%的培训任务都由分散于全国各地的地方技术救援小组承担。每个地方技术救援小组都有相同的标准化技术救援装备和培训体系,接受培训的对象都是THW的志愿者。还有10%的培训任务由THW所辖的2所培训学院承担。
(二)专兼结合、以兼为主的培训师资构成模式。德国应急培训的师资力量强,素质高。无论是在AKNZ还是在THW,其培训师资都采取专兼结合、以兼为主的构成模式。以AKNZ为例,全院约有100名职工,其中仅有30名专职授课教师,另70名为教学后勤辅助人员;但AKNZ每年约有500次教学研讨专题,培训学员超过8000人。大量的教学任务仅靠学院的自有师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因此,AKNZ外聘了约150名兼职教师,他们大都是BBK的专家级官员,还有一些是应急管理领域的专家。尽管这些兼职教师不在学院挂名,但他们是学院开展培训的主要依靠力量。AKNZ根据培训项目的需要,有针对性地聘请部分兼职教师进行授课:危机心理干预聘请BBK负责危机心理干预的官员来授课;志愿者体系课程就聘请BBK负责志愿者工作的官员来授课; 危机新闻发布课程就聘请有过记者经历的原国防部新闻发言人来授课。这样的师资结构有利于把应急管理的实际问题与实战经验带到培训中来,理论与实践结合紧密,探讨问题专业深入,使得参与培训的学员在应急管理观念、视野、技能上都得到了较大提高。即使是德国应急培训系统的专职教师,他们也不是从校门到校门的理论专家,他们同样都经过培训并有着丰富的应急管理实践经验。因此,与外聘教师授课风格及水平并无明显区别。这些专职教师一专多能,既要承担某些培训课程的讲授与研讨,同时又是培训项目和班次的管理者与服务者(类似于班主任的角色)。由于是专职教师来负责培训项目的设计、管理以及部分授课,整个培训项目的培训内容体系、培训方法等都比较符合学员的实际需求。
(三)培训对象的行业性与培训班次设置的层次性。德国应急培训的对象主要限定于从事应急管理工作的相关人员,具有明显的行业性特征。这些人履行职责需要提高应急管理能力。例如,AKNZ的主要职能之一就是为国内和国外应急管理的行政指挥中心人员提供公民保护与灾难救援的培训与进修。按照行业性要求培训学员,就能增强培训内容的针对性,也能为科学合理地设置培训班次打好基础。AKNZ根据培训学员的应急管理知识基础与岗位职责,分别开展初级班、中级班和高级班的培训。任何一位到初级班培训的学员,都要在培训开始之前利用AKNZ的网络课堂,业余自觉学习应急管理基础理论。随后,AKNZ根据网络课堂的学习情况对每个学员进行测试并最终决定是否发放入学通知。初级班、中级班、高级班的培训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学员不能打乱培训顺序。只有经过初级班的培训才能进入中级班,最后进入高级班学习。初级班主要学习应急管理的基础理论、危机管理Ⅰ,并进行专题研讨。每班学员不超过30人;中级班继续加深专业知识,学习应急管理某一专门领域指挥和危机管理Ⅱ。在中级班,学院同时邀请不同的行政指挥中心人员,通过对抗演练与交流来分享应急管理经验;高级班阶段,学员需要继续加深专业知识,同时对应急管理采取多部门综合协调。高级班的教育培训任务是由学院与某一联邦部委或某一地方政府的应急管理行政指挥中心共同设计完成的,就其应急管理实际工作进行演练、讨论与改进。在德国,具体的灾难技术救援由THW承担。THW的培训任务主要由其所辖的2所培训学院与668个地方救援小组承担。培训学员分为两类:一类是技术救援指挥人员培训;另一类是技术救援专业人员培训。技术救援指挥人员培训又可分为3个类别:①小组成员培训。培训班次是基础训练Ⅰ,培训地点是THW的地方技术救援小组。②小组领导培训。其培训班次为基础训练Ⅱ与小组领导训练(基础班),分别在地方技术救援小组与位于诺依豪森(Neuhausen)的THW培训学院接受培训。③团队领导培训。培训班次有团队领导培训Ⅰ、Ⅱ以及公共关系培训,培训地点都是位于诺依豪森的THW培训学院。这3个培训类别、6个培训班次,全部按照由低到高、由易到难的顺序逐步提高培训难度。对于技术救援专业人员的培训班次有4个:基础训练Ⅰ、Ⅱ,专业训练Ⅰ、Ⅱ。前3个培训班次都是在地方技术救援小组里进行培训,专业训练Ⅱ班次则是在位于哈亚(Hoya)的THW培训学院进行培训。4个班次的培训难度也是按照一定顺序逐步提高。所有技术救援专业人员的培训内容都与灾难的技术应对有关(如机器操作、水净化、发电、卡车驾驶、无线联络、防爆、清淤、焊接等)。
(四)突出模拟演练的培训方法。德国应急培训方法具有多样化与实战性的特点。除了课堂讲授、专题研讨、案例展示等传统的教学方法外,他们还广泛采用情景模拟、桌面推演、实地演练等培训方法。这种突出模拟演练的培训方法非常适合应急管理实践性强的特点。一般说来,模拟演练要比一些传统的培训方法更为有效。以拿案例教学为例,案例教学往往是对已有的案例进行分析,找出问题原因,分析对策,学员缺乏身临其境的感觉,参与其中的程度比较低。而模拟演练的优势在于,首先可以设置一个场景,让学员马上进入危机状态,然后给定危机的时间、地点、灾情、任务及完成任务的时限,分配给每个学员具体的行政指挥中心人员角色,承担相关部门的应急职责。这样,整个培训班次的学员就组成了一个应急管理行政指挥中心,面对灾情,要在一定情景中进行危机决策与协调。演练的过程与最后的决策成果由教师来评判并讨论。模拟演练的培训方法对学员以往的知识与经验构成了很大的挑战,既要求学员具有较高的快速学习能力与扎实的专业基础知识,更要求学员具有较强的知识运用能力,把各种专业知识与技能融会贯通,快速应对危机。德国应急管理的模拟演练培训方法的另一个特点是实战性。尽管是模拟,但它不是简单的、虚拟的角色扮演,而是完全按照实际政府应急管理模式进行的。AKNZ有4间应急管理行政指挥中心模拟教室,其演练设施与政府实际应急行政指挥中心完全相同。参加培训的机构与人员都是各地、各部门应急管理行政指挥中心人员与策略执行中心人员。演练时的工作任务就是学员在应急管理中的工作职责,演练的流程就是正式应急管理工作流程,演练的场景也是针对风险较大的各种灾难。正是这种实战性大大提高了模拟演练对学员工作的实效性,真正体现按需施教、学以致用,防止出现培训效果虚置现象。
(五)培训课程设置标准化。德国按照标准化的要求开发应急培训课程,现已基本上覆盖了应急管理的各个流程及不同专业领域。在AKNZ,学院提供了6个应急管理领域的培训课程:①公民保护培训的基础课程以及各个研讨班的协调、沟通与管理;②对灾难防护中领导者的培训;③国内国际应急培训、军民合作培训;④公民保护的特殊知识培训;⑤应急管理战略规划培训;⑥应急管理跨州演练。在这6个培训领域里,具体设置的专题讲授与研讨的课程有国家安全预先保障、行政机关的危机管理(包括关键基础设施运营)、危机协调与沟通、突发事件的社会心理干预、原子生化危害的防治与保护、救灾医学、军民合作、灾难现场的文化遗产保护、交通与食品保障、重要基础设施的保护、应急管理策略执行方面的领导与管理、IT与通信技术保障。
位于诺依豪森的THW培训学院,培训系统由3部分组成。主要提供技术救援的领导指挥人员培训。培训课程体系有六个标准化模块,即人力资源保障培训、灾情现场分析培训、组织协调培训、应急物流培训、媒体沟通培训、通讯技术保障培训。
位于哈亚(Hoya)的THW培训学院,主要进行应急救援的专业技术培训。培训项目有陆上搜索、海上搜救、挖掘、机械修理、抽水泄洪、提供饮食、夜间照明、发电、爆破、重要基础设施的紧急重建、水净化、清除淤泥、管道营救、高空投放等。地方技术救援小组提供的是基础培训,最大特色就是讲授与实践操作广泛结合。每个地方技术救援小组共有75个培训单元,每个单元培训时间为45分钟。按照标准化的要求设置培训内容,从而保证了THW的所有志愿者都能接受大体一致的技术救援培训。
三、瑞典的应急培训
瑞典的应急教育培训主要由救援服务局组织开展,在全国设有4所培训学院,在民事保护领域每年培训1万人。同时,还为欧盟、北约和联合国等国内外相关的政府机构和私人组织提供制定课程和培训。瑞典的应急教育培训,主要有以下2个方面引起我们关注:
(一)瑞典国家危机管理研究与培训中心开展的工作。危机管理研究与培训中心是一个集应急管理教学、科研、咨询为一体的机构,在风险分析、应急培训、应急情报信息搜集等方面有许多独到的做法,在全欧洲都有较大影响。在培训的方式方法上,该中心以案例分析、桌面推理、情景模拟为主,培训中情景模拟和演练占一半以上。特别是通过计算机情景模拟和多种声光电技术结合设立的模拟中心,对抗性实战性很强,可将现实中可能发生的各种突发事件虚拟到系统中,让来自不同组织的学员共同在同一虚拟场景中完成各自的应急任务并对应对结果进行实时研判比较,极大地提高了培训的效果。此外,该中心还办有应急管理方面的专门刊物,出版了许多相关的出版物。
(二)培训的市场化、国际化程度非常高。救援服务局下属4所应急培训学院和危机管理研究与培训中心,科研和咨询任务主要来自市场和国外,培训机构都实现了市场化和民营化。危机管理研究与培训中心的合作伙伴包括瑞典内阁办公室和议会、各部委、核电站、铁路、邮政、各级地方机构以及德国、荷兰、挪威、瑞士、美国、日本、中国、马来西亚等国家和地区,合作内容包括了应急管理的方方面面。市场化的做法不仅为培训机构的发展提供了更宽广的空间,而且提高了培训机构在国内国际上的影响力和知名度。
四、英国、德国、瑞典应急培训的启示
英、德、瑞三国在应急教育培训方面虽然做法各异,效果也各不相同,但给我们许多有益的启示。
(一)加强对应急教育培训工作的重视,并提供制度性保障。英、德、瑞三国都十分重视通过加强应急教育培训,提高国家、地区、部门和各类人员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都把建立完善应急教育培训体系作为完善整个国家应急管理体系的重要内容,从法律制度到经费保障、到具体的基础设施建设和人员选派,都提供了十分强有力的保障。有的国家甚至将政府各类工作人员是否接受过应急教育培训,以及通过培训其应急素质能力达到的程度,作为任职、晋升的必备条件。英、德、瑞三国的经验表明:面对各类危机和突发事件,有没有经过系统的教育培训,其应对结果大不一样;教育培训是提高应急能力的重要途径,而法律制度规定则是保障。
(二)加强国家级应急教育培训基地建设是加强整个国家应急教育培训体系建设的关键性环节。综观英、德、瑞三国的应急教育培训,其中一个共同的特点:都十分注重加强国家级应急 教育培训基地建设,都把加强国家级应急教育培训基地建设作为加强整个国家应急教育培训体系建设的关键性环节来抓。无论是英国国民紧急事务秘书处所属的EPC,还是德国联邦民事保护与灾难救助局下属的AKNZ以及瑞典SRSA下属的4所培训学院,从院长的选拔到院址的选择以及经费的划拨、人员的保障和设备设施的配备(都是一般培训学院和大学都无法比拟的),都能做到给予重点安排和优先考虑。通过重点建设好国家级应急教育培训基地,辐射带动其他应急培训基地建设乃至整个国家应急教育培训体系建设更是这三国的共同理念和做法。
(三)重分级分类培训是提高应急培训针对性、有效性和覆盖率的重要方式。由于应急教育培训涉及面广、层次多,从普通百姓到应急管理工作人员,从政府一般官员到部长,从公共部门到私营部门,培训对象千差万别,培训量非常大。针对这一情况,英、德、瑞三国采取了分级分类培训的做法。这一做法不仅针对性强、效果好,而且有利于实现应急教育培训的立体式、全覆盖,缓解国家级教育培训基地资源紧张的矛盾和培训布局的不足,调动各级各类培训机构和全社会参与应急教育培训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这一点,对于我们这样一个地域辽阔、人口众多、各方面情况差别大、突发事件多的大国尤其具有启迪作用。
(四)以提高应急管理能力为主线设计培训课程,大力推行案例式、模拟式、演练式教学是提高培训质量和效果的重要举措。英、德、瑞三国在应急教育培训中,把提高各类被培训者的应急管理能力作为贯穿始终的主线,做到培训目标的确定指向应急能力、培训标准的编制侧重应急能力、培训课程的设计着眼应急能力、培训方式方法的选择突出应急能力、把应急能力的培养体现在教育培训的各个方面。特别是在培训方式方法的选择上,注意遵循应急培训的规律和特点,适应提高应急能力的要求,大力推行案例式、模拟式、演练式教学。在这方面,英、德、瑞三国投入了大量的财力和人力,建立起适应案例式、模拟式、演练式教学要求的专用教室、实验室和相关设备,大大增强了培训的实效。
(五)建立健全培训需求调研、质量评估和考核制度是提高培训质量和效果的重要保证。英、德、瑞三国在应急教育培训中,都十分注重培训需求调研,强化质量评估,注重培训考核,建立质量控制体系,不断改进培训工作。尽管各自的做法不同(英国侧重于顾客需求分析和满意度测评,德国则采取政府主管部门和学员相结合的需求分析和评估办法,瑞典主要通过市场反映和占有率来评价),但对提高各国应急教育培训的质量和效果,均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保证作用。
(六)坚持开放办学,强化教学、科研、咨询相结合,是提升应急培训影响力的关键。立足本国,面向全球,坚持开放办学,坚持理论联系实际,集教学培训、科研咨询于一体,是英、德、瑞三国加强应急教育培训的重要特色。这三国不仅课程开放、课堂开放,而且师资选聘开放、资源整合开放,请进来、走出去办学培训、开展科研咨询,成为这三国应急教育培训的主要做法。参与国家和政府应急管理重要规划起草、风险评估、政策咨询,为全球不同国家和地区提供应急管理援助,帮助培训人员、提供政策咨询和服务,大大地提高了这三国应急培训机构在国内外的知名度和影响力。
来源:中国应急网